听明史大咖夏维中解读你所不知道的“洪武时代”

作为首个客观全面展示明太祖朱元璋生平的展览，南京市博物馆“洪武时代——明代南京历史文化遗产特展”自5月18日开展以来，受到广大观众喜爱。夏日炎炎，正适合去博物馆来一场清凉的穿越之旅，为了使大家更好地领略这一重磅大展，南京大学历史学系教授、博士生导师夏维中为你解读“洪武时代”，带你了解明初立都南京53年对中华文明的历史影响。

(资料图)

夏维中，南京大学历史学系教授、博士生导师，南京大学中国传统文化研究院常务副院长、中国思想家研究中心常务副主任，中国明史学会副秘书长

“整个展览琳琅满目，很多展品都值得打卡，但如果要我推荐的话，首先是那张户帖。”夏维中说。

洪武三年（公元1370年），明政府在全国进行第一次人口普查，户部在此基础上制作户帖，一式两联，一联藏于户部，一联发给户主。这是洪武四年（公元1371年）发给徽州府祁门县（今安徽歙县）江寿的户帖。

洪武四年（公元1371年）官方发给徽州府祁门县（今安徽歙县）江寿的户帖  中国国家博物馆藏

第一部分是朱元璋下令人口普查、制作户帖的一道圣旨，非常有意思的是，其中的措辞与传统中国皇帝工整、典雅的文言文诏书差别巨大，满篇都是通俗的大白话，还夹杂着俚语俗语，比如第一句：

“圣旨说与户部官知道，

今天下太平了，

也止是户口不明白。”

用现代普通话翻译一遍，内容大概是：

“现在天下太平了，

大明王朝也建立了，

但朝廷还不清楚全国的户口情况。”

据了解，朱元璋曾多次下发白话文诏书，这是因为他出身贫寒、教育程度低吗？

夏维中解释，这其实是元代硬译公文格式的一个延续，元代政府公文多是蒙文表达，同时要翻译给汉人看，在逐字对译过程中，干脆就用口语形式来硬译，久而久之，大家发现，这种翻译法比较接近于原意，于是就沿用了。

第二部分便是户帖的主体，写明户主姓名、居住地、职业，户内人口姓名、性别、年龄、与户主关系，动产、不动产，主要信息是：

“一户江寿，

系徽州府祁门县十西都七保住民，

见当民差。

计家三口。

男子二口，

成丁一口，本身，年四十四岁；

不成丁一口，男再来，年五岁。

妇女一口，妻阿潘，年四十四岁。

事产。草屋一间。”

由此可见，除了身份、家庭信息，经济来源也必须交代清楚，比现在的户口本还丰富。

第三部分是日期、印戳、编号等信息。

由于明朝户帖上的户口信息比近代西方的更全面，与现代人口普查基本一致，因此被称为世界上最早试行全面的人口普查的历史证据。

“这张不起眼的户帖改变了明初历史。从表面上讲，朱元璋通过这张户帖登记人口和土地；实际上，最主要的目的是做后面巨大的事情——编制黄册与推广里甲制度。”夏维中说。

洪武十四年（公元1381年），明政府开始编制升级版的户帖——黄册，在原来基础上，规定每十年重编一次，掌握各户丁口、事产变化情况，作为征派赋税徭役的依据；同时，在此基础上推广里甲制度，统一规定每110户编为1里，1里之中挑选丁粮最多的10户户主为里长，其余100户编为10甲，每甲又推选出甲首，每年轮值的那位里长与10位甲首共同管理这1里之事，而明政府只要控制了里长，就能控制整个基层社会。

当时的南京后湖（今玄武湖）建有黄册库，收贮各地所造呈送户部的黄册

像这样的创举，在洪武时代有很多，特别在制度建设方面，清代康熙帝就认为，“准今酌古，咸极周详”，没有一位君主能超越朱元璋。

夏维中说，朱元璋在前朝基础上，创造性地建立了一整套统治模式，包括政治、经济、军事、文化等各方面。其中最核心的是其统治思想程朱理学，在此基础上建立了以中央集权为核心的这样的一个基本模式，既是对中国传统模式的继承，也是对后来的一个开创。

从经济制度上讲，最重要的是关注农村、农业、农民的问题，把社会改造成一个小农社会，对后世的影响非常大。

在文化上面，开创了一系列制度，最重要的是科举制，这是在宋元基础上继承而来的，又与宋元有很大不同，首先，以程朱理学为考试核心；其次，将学校、科举和文官制度三位一体结合起来，对人才的培养、选拔和使用，一以贯之，形成一个综合性体系。

在科技上，最重要的是大规模地制造和使用火器，这不仅改变了中国的战争方式，同时也改变了世界军事史的进程。

“洪武时代的特点很多，很难用一个词来概括，但是如果要我来概括的话，我觉得是重农时代，高度重视‘三农’问题，从这一点来讲，跟宋元不一样，是一个文明的转向。”夏维中说。

在重农政策下，朱元璋采取了一系列措施，从社会、经济、文化等各个方面进行干预，培育小农经济；同时对一系列挑战因素，比如商业、工业等，采取限制措施，防止小农经济分化，进而导致新的土地兼并、土地集中引起社会混乱。

“朱元璋开启的洪武时代，从明代角度来讲，它是奠定明朝200多年江山的一个伟大时期；如果从中华历史来讲，它是改写了中华文明进程的一个伟大的历史，开创了我们传统时代最后的兴盛时期，就是明清两代；如果从南京角度来讲，是南京城市史上的一个高峰，它兴建了当时中国最伟大的城市，也是世界最伟大的城市。”夏维中说。

我苏特稿  记者/子野 编导/张明玮 摄像/谢自强 视频/宋梦真 

关键词：